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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于自愿的被谋杀（第1页）

“不错嘛，”王海赞叹了一声，“有长进嘛，梁……嗯。”身为前刑警队长的他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调查，但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在提示下也很快得出了结论。

宋乔雨挑了挑眉，开始分析推理的过程，“也对，死者生前生活环境很差，这几年应该都是独居在家。他的性格较为孤僻，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又是独生子，父母双亡，更是缺乏亲友间交流的纽带。在这种情况下，不太会有别人直接来拜访的可能。死者虽然实际生活邋遢，但是从他生前的经历看也不会是任由朋友看见自己的生活现状的人，凶手的“拜访”于他而言更可能是一种无关紧要的事，否则他一定会提前进行简单的整理来接待对方。所以......”她沉吟了半晌，走到卧室门前不远处的桌前，翻动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一张打印纸，“应该就是这个了，二月三日早上查询水电读数？打印纸……还真是简陋的设计，大概这个户主的精神也不太正常，不然怎么可能上这个套。“她把纸对准了窗缝泄出的一缕阳光，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是一般办公用打印机的制品，墨水应该放了很久，量很足，估计也没怎么用过，应该是放在家里的那种，这样看来，凶手应该属于一个至少是小康的家庭，有能力购买并不是怎么需要使用的打印机。”她小心翼翼的把打印纸塞入封装袋里，“我去查监控，有这些线索应该可以缩小调查的范围，你自己来，有什么新的消息告诉我。”王海也耸了耸肩，走出了门外，只留一人在卧室之内。

梁警官走到了尸体身旁，蹲下身，仔细的观察着那人手掌紧握着的木椅。飞溅的血花洒落在椅腿的上部，因为重力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侧头看向死者握住的地方。木制的椅腿斑驳而透着清新的气息，和黑色的血痕混合产生了别样而怪异的美感。死人苍白的手掌仿佛只是包裹了一层皮肤，根根指骨突起，显得痛苦而又狰狞，骇人无比。

梁警官似乎是有了什么猜测，转过身，在身后的垃圾堆里翻找了一会儿，时不时拿起一个观察一会儿，然后像是印证了什么猜想一般，放松似的叹了一口气，拿出物证袋把几个包装袋都塞了进去。他又左右环顾了一会儿，然后走出了房门，找到了唯一仍然在门口等待的江秋。

“现场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我们回去吧，死者没有在世的家属，现在解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梁警官耸了耸肩，“我现在的发现还需要尸检来验证一下。”

江秋倒也没什么异议，什么都没有问，叫旁边的人把卧室里的尸体抬回了车上，然后示意梁警官看先别墅旁的小花园。

花园里没有种过什么植物，到处都是泥沙和杂草，不太容易看见里面的东西。但是在花园中靠近别墅窗户的位置，一个脚印被明黄色的线条勾勒了出来。

“这是新的发现，36码的运动鞋，品牌目前还不知道，回去才能化验一下上面附着的泥土。”说完他举起了手中的小型塑料袋，“我已经拿了一些脚印下的泥土。”江秋一贯有着出奇的细致精神，即使这脚印的位置并不在凶手可能经过的路线内，很大可能只是白费功夫，也不会放弃一丝疑点。

梁警官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带着江秋坐上警车，开始返回警局。

回到了警局，江秋马上走到了自己的解剖台前。死者的尸体已经放在了解剖台上，右手仍然保持着握住椅腿的姿势，紧紧的攥着面前的空气。

“他在忍耐，”江秋沉声说道，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平静，“肌肉很紧张，但是并不是为了逃跑而紧张。我大概知道你发现的是什么了，如果这个猜想真的正确的话，我们应该还有更多的麻烦。”

梁警官像是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点了点头，双眼仍然死死的盯着死人被从椅腿上脱下的手掌掌心擦伤上黑色的血迹，但是眼神不可避免的有一些变换。

“死因是失血过多，可以看出凶手的刀法很熟练，不过没有刺进什么要害，杀人的时候状态不太稳定。”江秋一边工作着一边对着梁警官说着，眉头紧皱，鬓角有汗水留下，手上不停，打开了死者的腹腔，一直动作着。暂停检查的时间不算长，因为有着明确的目标。过了一会儿，他手中的动作停止了，仿佛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没有摘下手中的手套。

“和你的想法一致，他在死前已经至少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江秋看着梁警官，眼神颇含深意，“但是，你要知道，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男子，现场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所以……”

“我知道，”梁安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凶手能够杀死死者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死者的虚弱。而是因为他本身就心有死志。这是一场美好的意外，至少对于死者来说是这样。他本该承受更多的痛苦，但是凶手给了他解脱的机会。”

江秋自顾自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手上的动作缓慢而顺利的进行着，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就是这样，他打开了门，看着将要杀死他的人，然后在他拔出刀刀那一刻本能性的逃跑，”他闭上眼，想象着到达现场时所见的场景，好像身处案发现场，正在原原本本的转述出那时的情景，“他没有被刺中，即使营养严重不良，他的求生欲还是让他跑的飞快，冲到了卧室门口。但是门关了。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被刺中了，手还按在把手上，但是还是迫于重力倒在了地上。当他真正意识到事情的发生的时候，他反而选择了用这种看起来最不轻松的方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叙述完毕，梁警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呼出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别的东西就径直地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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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宋乔雨也拿到了小区的监控，坐在除了屏幕一片漆黑的监控室里。

屏幕上，显示的是小区几个门口的情景。足以同时通过两辆汽车的通路上横立着红白相间的长杆，虽然已经稍显陈旧，杆身缠着透明的胶带，但是依旧运转的十分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我说，你就这么肯定凶手是坐车来的吗？”王海挑了挑眉。

“你这不废话么，我可不认为你猜不到这一点。”宋乔雨翻了个白眼。或许是因为少女时期太过于崇拜警察这个职业，一开始就有了一个踏实肯干的好印象，导致实际看到一个脱线的队长时梦碎一般的幻灭感。当然，即使宋乔雨再怎么看不上前王队长的人品，也不能否认他的确有着不一般的刑侦调查的能力。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家，但还是有很多到处拜年的街坊们。凶手砍了那么多刀，不可能身上没有血。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也得在车里避一避，况且以凶手的作案时间来看，他大概当时是一个人居住。除了像死者一样父母双亡留下别墅的，应该没有人会选择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别墅。”王海似乎是恢复了以前的感觉，志得意满的说着，“而凶手是一个精神病，前后表现有着明显的区别。这样的人……一定有可以照顾他的亲朋好友，不然早就被关起来了。”

“我可没想那么多，但是这样也讲不通。”宋乔雨缓缓地说道，眼神带着质疑，“如果按你说的，死者是一名精神病患者。死者有家属，怎么可能让一个精神病患者独居。凶手应该在有意误导我们，而不是真正有病。”

“你这孩子就这点不好，太过于感情用事对抗别人的观点反而忘了自己推理的准确性，”王海十分严肃地摇了摇头，并反驳道，“如果是一个看起来有着良好自控能力的人呢？精神疾病也可能会分为两种状态，正常和不正常。如果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病症，那么为了他的自由隐瞒病情也在常理之中。让他独居也可以是因为防止他人发现凶手的病症。“

“你这只是臆测，或者按你的说法是你灵敏的直觉，可不能拿来做抓人的证据。”宋乔雨嗤之以鼻，她一向很讨厌这位前队长过于大胆放飞的推测，这也是她在这时持续反驳的原因。作为一个年轻的警察，她的神经有时显得过于谨慎，倒比王海更显得成熟。

“有的时候，要相信直觉。”这时的王海才显现出一丝作为前辈的感觉，过于孩子气的性格似乎让人忘记他已经将近四十，“不一定真的是这样，但是这也是一个角度。”

“总之，考虑查一下我的说法吧，会有效果的。像你这样未老先衰可不太好。”前队长颇为自得的笑了笑，成熟的面貌倒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透着一种来自青春一般的自信。

宋乔雨倒是有些愣住了，静静的看着手中保留着的物证袋中的打印纸，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特殊的东西，以反驳王海的观点。

“对了，我说，”王大叔挺拔的背影突然一顿，转过身，有些尴尬的说道，“小梁他叫什么来着，好久没叫有点忘了耶。”

“连你下属的名字都记不清你让人怎么相信你靠谱。”宋乔雨

“开个玩笑而已，嗯哼，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小梁那么可爱。”张着嘴巴说瞎话的王大队长丝毫没有廉耻之心。

宋乔雨怀疑的眼光送着王海走出了房门。

门口，走出去关上门的王海突然顿了一顿。

“由于血缘关系产生的关爱吗……这孩子以前也没那么有母爱啊。贵圈真乱，算了，不想了，走喽。所以到底是梁什么来着？哼，以为我不会自己去查吗？”

他拿出了一盒电子烟，拔出一根，颇为惬意的抽了起来，消失在别墅区绿化完好的幽深小径上。他本来其实也不抽烟，只是偶尔看到人用，也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买了一盒。

过了一会儿，熟悉的电话铃声在宋乔雨耳边响起。刚找完有嫌疑的车辆的宋乔雨拿起放在身旁的手机，滑动了绿色的图标。

“喂，嗯……好，我这里也找到了一些资料，我这就过来。”

她收拾好自己的U盘和物证袋，走出了监控室，骑上摩托，戴上自己的头盔。通体黑色的机车发出整耳欲聋的嗡嗡声，扬起一片尘土，奔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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