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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蕴玉犹豫了一下,说:“我去…墓园,大过年的不吉利,我自己去就行。”
谢知津愣了愣,然后立马把他抱得更紧了点,“我不觉得不吉利,你乱说,我陪你一起去,你不想让我见你爸妈我就在外面等你,反正我要去。”
“我没说不想让你见他们。”石蕴玉有点急了,翻身胳膊一撑趴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知津,“我是怕你不想去。”
谢知津皱着眉,“你都没问我,怎么知道我想不想?”
“我错了。”石蕴玉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亲,“其实我每次去都很快,那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我也从来不跟他们说话,待一会儿就走了。”
谢知津把他拉下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问:“为什么不说话?”
“我怕梦见他们,会让我又想起车祸现场的样子,每次我都会难受很久。我就想让他们看看我长什么样,别忘了我就够了,这样他们大概会觉得我过得和小时候一样好。”
谢知津的心跳加快了一些,因为心疼,他轻轻拍着石蕴玉的背,小声说:“别怕。”
石蕴玉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你小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吗?”
“小时候比现在话少,因为我爸妈话很多。”
“我也话很多。”
石蕴玉轻轻咬了谢知津的肩膀一下,“别占我便宜啊。”
“我是想说,”谢知津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思忖怎么说,“我会陪着你,不用怕。”
石蕴玉低声说:“知道了。”
初二早上天气很好,无风暖阳,石蕴玉一拉开窗帘就被太阳晃了下眼睛,窗台上的积雪已经全化成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又光脚。”谢知津在卫生间门口叫了他一声。
石蕴玉穿上拖鞋,跟他挤进卫生间,接过牙刷塞进了嘴里。
谢知津的头发横七竖八地支楞在头上,像起来赶早课的大学生,石蕴玉在镜子里盯着谢知津好一会儿,牙膏都有点辣嘴了才低头吐出去。
两人出门时才八点多,路上车不多,没有这么早去走亲戚的,谢知津昨晚就订了花,送到家门口,出门时拿上了。
石蕴玉抱着花坐在副驾驶上,等红灯的间隙忽然说:“你以前有没有偷偷去看过我爸妈?”
谢知津打方向盘的手僵硬了一下,犹豫两秒,还是承认了:“去过。”
“我就知道。”石蕴玉看了他一眼,“我有几次去的时候看见那里放着花,和你订的这束一模一样。”
谢知津没想到自己是这么暴露的,看看花又看看石蕴玉,决定下次换家花店。
墓园门口停着几辆车,谢知津只能把车停在离门口远一点的地方,下了车他从石蕴玉手里拿走花,牵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石蕴玉今天戴了帽子,说这样像小时候,他爸妈喜欢。
石蕴玉父母的墓是挨着的,墓碑上贴着照片,谢知津看过很多遍了,石蕴玉长得像他妈妈,笑起来都有梨涡。
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祭拜,压着低低的哭声,还有说话声,都不高,只有石蕴玉站在那里,不哭也不说话,垂着眼看着照片上的人好一会儿,才拿过谢知津怀里的花,弯腰放下后,两手撑着膝盖,没有站起来。
谢知津以为他不舒服,赶忙扶住他的胳膊弯腰看他,石蕴玉表情很正常,只是眼里有一汪浅浅的泪,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照片里的两人。
看了好久,石蕴玉到底没哭,低声开口了:“爸爸,妈妈,过年好,他叫谢知津,我们会常来看你们的。”
说完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似地又对他们说:“以后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托梦,我现在不害怕了。”
这次说完就直起了腰,重新把手放进谢知津手里,石蕴玉又站了一会儿,抬头说:“好了,我们走吧。”
谢知津嗯了一声,握住他的双手,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牵手沿着路边慢慢走,明亮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好像春天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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